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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楼  发表于: 2024-05-05 18:54

无可奈何花落去

  洞庭湖的水还是那样的温柔,微风在水面雕出一片片鳞纹,轻轻地拍打着上面荡漾的小舟,如诗如画。
浪翻云卓立在小怒蛟临湖的一方巨大岩石上,望着这动人的景色,仍是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口气。
十几年的朝夕相对,他已经对洞庭湖产生了深刻的感情,说是他的良师诤友也毫不过分,浪花翻滚,鱼跃鸟飞这些美好的事物无不深隐自然至理,他的剑道之成同样得益于此。
可他的心中却总有一种淡淡的落寞挥之不去,难道人真的天生就是注定孤独的?
生命是什么?活着是什么?死亡又是什么?人总归要死,那延续生命又有什么意义?为什么人们还如此乐此不彼?
他苦笑了,望着湖水的眼神由温柔渐渐转为坚毅——答案总会有的,这也许就是天人之限的奥秘了。
明天他就要暂时离开了,生命是需要去经历的,虽然尘世间的一切都使他厌倦,还好有那么多的奇山秀水等着他,自然才是人最好的老师和最亲密的朋友。
************美丽的午后,太阳时而躲在洁白的云朵后,时而出来撒过一片金辉,秋风也轻轻柔柔地拂过黄山脚下的每一片树叶。
关山庙是一个不大的县城,因为坐落在天下闻名的黄山之阴往来之人倒也不少。浪翻云走在一条山溪的旁边,欣赏着这座古老县城的粉墙黑瓦,青翠萦绕,心中一片祥和。
县城入口处,两棵参天古枫庞然耸立,红叶似火,令人沉迷。浪翻云心中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悲戚凄凉。红叶那种哀伤的美丽是不该属于人间的,宛如一曲凄然的颂歌,挑动着他深藏在心底的情怀。
他忍不住叹了口气,望向巨枫的眼神也变得凄迷起来,就在这时,他的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曼妙感觉。
一个温柔娴雅的女声在身后响起:“浪翻云你为何望枫兴叹?”
他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,淡淡道:“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!是否言静庵斋主法驾亲临?”
那是他一生之中最动人的回忆之一,他知道以后休想须臾或忘,他也根本不愿意忘记,言静庵改变了他的一生。
接受了杀红玄拂的任务之后,浪翻云离开了黄山,奔赴京师,心中一扫从前的沉郁,充满了期待和希望,为了天下苍生,更为了言静庵。
************秦淮河的冬天远没有北方的严寒,天反而更高,更清,更蓝。河上往来船艇络绎不绝,商人小贩的喧吵,歌女芳客的调笑同样把六朝古都渲染得一片金粉。
一轮明月从天边缓缓升起,把桥上浪翻云的伟岸身躯投影到正反映着画舫灯火的秦淮河上,倍显孤独。
一朵梅花从岸边的梅树上飘下,他的视线直追过去,看着花瓣冉冉浮云般落在灯光荡漾的水波上,再无奈地随波逐流,其中竟似含着一种苦中作乐的深意,心有所感之下,双目掠出使人惊心动魄的智慧之光。
就在这时,他感到有一双眼睛在对面大花肪中深深地注视着他,一种异样的动人感受在心底升起,虽不同于言静庵给他的,却又毫不逊色。恰如一颗石子投入水潭,在他本古井不波的道心中激起层层涟漪。浪翻云没有因此感到不适,那种感觉实在太醉人,吸引着他深入探索,一时间他只想永远沉醉其中。
他抬起头,透过一扇下着竹帘的小轩窗,他看到了目光的来源。
他不好意思地笑笑,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,衬着一张虽丑陋却极有男性魅力的脸,竟使人感到说不出的亲切。
这时,他感到看他的目光更热烈了,这纯粹是精神上的感应,不需要半点理由,也没有半点实在,却又那么动人地真切。
目光敛去,浪翻云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,不禁心想这是怎么了,摇头苦笑了一声,转身欲去。
才走几步,河上一个汉子的声音传来:“这位大爷请留步。”
浪翻云犹豫了半晌,才转过身来。
一艘快艇停在桥边,走上一个衣着体面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,躬身道:
“公子留步,我家小姐着小人询问公子可否愿意到船上与她一见?”
浪翻云欣然点头:“我求之不得才对,请。”随那仆人步下艇去。
穿过了舳续相接,船舶如织的水面,抵达停在河心一艘最华丽的花舫,一直走到信道端那扇垂着道长竹的门前。
门深垂,里面静悄至极,阗无人声。
管家让到一旁,垂首道:“公子进去吧!小姐要单独见你。”
浪翻云心中涌起一阵冲动,毫不客气掀而入。
那是一个宽敞的舱厅,陈设典雅巧致,充满书卷的气味。
靠窗的舱旁倚着一位绝色的美女,俏脸含春,娇艳无伦,明媚的眸子紧盯着他,淡淡道:“贱妾请公子到这里来,是动了好奇心,想问公子三个问题。”忽又嫣然一笑,道:“本来只有两个问题的,后来多了一个,公子不会怪惜惜贪心吧?”
浪翻云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的艳色可以具有像纪惜惜那种震撼力的,呆了好一会才重重吁出一口气道:“你那多了出的问题,定是因我对登船感到犹豫一事而起的,对吗?”顿了顿又道:“到现在我才知什么是倾国倾城之美,多谢小姐赐教。”
纪借惜美目异彩连闪,大讶道:“敢问公子的高姓大名,惜惜忍不住想知道呢?”
浪翻云叹道:“小姐令在下有逍遥云端的飘然感觉,本人乃是洞庭湖的浪翻云。”
纪惜惜秀目爆起奇光,定睛看了他一会后,似失去了一切气力的缓缓闭上眼睛,半呻吟着道:“洞庭湖,浪翻云,原来是你,难怪……”语音转细。
浪翻云举步走去,来到她身前五尺许处站着,情不自禁地细察倚墙闭目的美女,一寸地方也不肯疏忽错过。
自懂事以来,他从未尝过强烈如此的惊艳感觉。
他还是第一次碰上无论内在气质与外在姿容均如此动人的美女。分外有种纤纤弱质的惹人怜爱。
尤使他倾醉的是她那毫不修饰的丰姿,真挚感人。
纪惜惜张开俏目,“噗哧”一笑道:“你看敌人时会否像现在看人家般专心呢?”
浪翻云失笑道:“当然是同样专心哩!因为那是生与死的问题。”
纪惜惜蹙起黛眉,轻轻地道:“你是否每次看美丽的女人都用这种方式去看的?”浪翻云毫不感窘迫,潇洒一笑道:“小姐太低估自己了,除了你外。谁能令在下失态?”
纪惜惜俏脸微红。垂下螓首道:“你的人就像你的剑,教惜惜无从招架。”
她这两句话摆明对浪翻云大有情意。
在浪翻云作出反应前,她美目迎上他的眼睛欣然道:“若浪翻云能猜到惜惜心中那剩下的两个问题,惜惜便嫁了给你。”
浪翻云愕然道:“那小姐岂非明着要嫁给我,否则怎会用这么容易的事来难我?”
纪惜惜欣然道:“若别人像你般自信托大,定会惹惜惜反感。可是浪翻云你却有一股令人心仪、不滞于物的脱气度。快说吧!”接着甜甜一笑,轻柔地道:
“就算错了,惜惜亦或会暗里包涵,将就点嫁了给你。唉!我怎可放过这抛弃一切远走高飞的机会?”
浪翻云大马金刀在椅子坐下,微微一笑道:“小姐的两个问题不外‘这人是谁?’和‘他在想什么呢?’对吗?”
纪惜惜先蹙起黛眉,接着“噗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轻玉步,坐到他腿上,半喜半嗔道:“你在取巧!”她的责怪并非没有理由。
她要浪翻云猜的是她心中所想事情的细节,例如她为何会对他生出兴趣,邀他上船诸如此类。
可是浪翻云这两个猜测广泛至可包容一切。自使纪惜惜不大心服,可偏又情不自禁,坐入他怀里撒娇。摆明一见钟情,芳心明许。
浪翻云伸手搂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,嗅着她的变香,享受着股腿交接那令人魂销的醉人感觉,淡然道:“我浪翻云从未做过取巧使诈的事,今次却要破例一次,都是拜小姐所赐哩!”纪惜惜凑上香唇在他脸上吻了一口。娇嗲无限地不依道:“那惜惜岂非罪大恶极,累你破了戒。